你知道吗？福州话里竟有“东北腔”！

[audio mp3="https://weareunited.com.my/wp-content/uploads/2023/02/1.mp3"][/audio] 春节假期中，我和妈妈从连江到福州市区玩，目的地是烟台山。出了上藤地铁站后，慢悠悠地走着。“依毅，会无食蛎饼？”妈妈指着路边的一家店，问我。 “有食，有食。”我答。走进店中，我指了指蛎饼，跟老板说要两个。 “依弟，有蛎故是无蛎？”老板问。 “die242？”我皱眉疑惑，脑中飞速旋转：die242是乇？弟？可是我只是买个蛎饼，怎么还问到我的家人？ “老板，有蛎有蛎！”妈妈答道。 “哎呀，就是北蛎（beik55-die242）啦，我们连江人说北蛎，福州人说蛎。”妈妈转头跟我解释。我恍然大悟，连江腔与市区腔有许多不同。其实，当一个市区人和连江人聊天时，只要问出一句“你是哪里人”，都不用回答，对方来自哪里便各自了然。 为什么会如此呢？这是因为市区腔的“哪里”说的是“底所（die24-neo33，或者deo24-neo33）”，而连江腔里“哪里”一般说是“底块所（dang24-neo33）”。“蛎”和“北蛎”的不同，体现的则是两种腔调在用词上的差异。这与普通话语境下，东北人一句“我都没（第四声）说啥呢，你咋知道我是东北银”，颇具“异曲同工之妙”，而连江恰好也就位于福州的东北部。 问蛎饼价格的时候，我才发现市区腔说的是“若夥钱”，连江腔则说“若価钱”。接过刚出锅的蛎饼，我烫得一收手，老板见状笑问：“是伓是野灴?”如果是连江人，问的则会是“阿伓是野灴?” 虽然我和老板都能彼此听懂对方所表达的意思，但两种腔调间小小的言语差异依旧不容忽视。 此外，两种腔调在连读的音调上也有不同。逛完烟台山，我和妈妈想再去三坊七巷逛逛。“会无坐地铁（di21-tiek24）过？今旦地铁免费。”我问妈妈。“会使啊！”妈妈答道。在地铁中，我发现市区的依姆依伯说的是“地铁（di53-tiek24）”。与此类似的，连江腔“逿雨”读作“doung33-ngy33”，市区腔则是“doung53-ngy33”；“道理”连江腔是“do33-li33”，市区腔则是“do53-li33”。 还有，二者连读的韵母或声母变化也有不同。比如在三坊七巷，我问妈妈：“等囇侬家（nong33-nga55）去买奶茶吧，会儥使？”旁边一位好心大叔纠正道：“依弟，是侬家（nang55-nga55），福州话儥准，再练囇！”我笑道我是连江人，大叔才明白过来，道：“正是正是，连江腔儥蜀色。”声母变化的例子就更多了，例如连江腔的“老妈（老婆）”读作“lau33- wa33”，市区腔是“lau53-ma33”。语流音变的细微差异，构成了各具特色的福州腔调。 市区腔和连江腔的不同，还体现在单字发音中。比如，讲人善变的俗语“上半瞑肖鸡，下半瞑肖鸭”，市区腔的“肖”是“sau213”，连江腔读作“siao213”。不过最大的差别是“香韵”。据记载，香韵最开始读作“-iong”。后来，连江腔改变了主元音，成为“-yeong”，而市区腔则改变了韵头介音为“-uong”。因此，“衣裳”、“姨丈”、“象峰”这些词，在两种腔调中便有了不同的发音。缺失“-yeong”，导致市区腔的“漳泉乱”：市区腔里的“漳州”和“泉州”都读作“zuong55-njiu55”。为了规避这种混乱，市区腔有时称泉州为不变调的“zoung53-ziu55”，或者以地理位置为区分，把漳州叫作“下漳”。不过连江腔就不会有这样的混乱，连江腔中分别是“泉州zuong53-njiu55”或“zuong55-njiu55”和漳州“zyeong55-njiu55”。 其实，不仅是市区腔和连江腔存在不同，六区六县以及平潭之间的福州话虽然互通，也都存在多多少少的差异。更准确地说，就算是连江腔之中也有不同。比如，我家乡一带的黄岐口音，松韵比连江其他乡镇更夸张，也就是说话的时候嘴会长得更大：“滴”念作“daik24”，“一”念作“aik24”，其他乡镇则是“deik24”“eik24”。 福州话口音的多样，究其原因或许是由于福州地区多山、地域破碎所造成。不过，不同的口音体现的不仅仅是地理差异，也承载了不同区县、乡镇的历史，展现了福州地区丰富而包容的文化。说一口连江腔，虽然有时会被别人误以为是不标准的福州话，但是我始终喜欢、敬仰这个腔调里所蕴含的祖祖辈辈留下的一切。 （注：文中使用的注音为榕拼，其中的声调采用“五度标记法”。） 嘿！兄弟～福州腔调旨在展现年轻人使用方言的有趣情景。如果你是95后、00后，对福州话的日常表达有故事想说，欢迎你来投稿。 我们也想听一听你的故事，看看福州城有多少好玩有趣的生活情景。（讲不好也不要紧，我们都是两个声，敢讲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