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酒“正正好”的女人们

[audio wav="https://weareunited.com.my/wp-content/uploads/2022/06/福州女的食酒正正好.wav"][/audio] 配音真鸟囝 | 陈明智、朱菁 陈烽、何燕 依珠上班的公司附近有家酒吧叫“将将好”。偶然一次下班路过，她被这个店名吸引，忍不住推门进去，想尝一杯久违的放松与快乐。从此，这里成了依珠每周必来的秘密基地。“将将好”这个店名，总能让她想起福州话的“正正好”。依珠认为，食酒宜食到“正正好”——自己心安乐意，又可以留有余地观察周围人饮酒后的姿态。 回想起来，依珠读大学前还未曾尝过酒的滋味。头蜀回食酒是大一学期末和班里同学的聚会，点完菜后男同学熟练地要了几瓶啤酒。虽说平时胆大，食起酒来的依珠却小心翼翼，只小半听啤酒下肚，便很快“上脸了”，泛红的脸上挂个笑，逐渐进入一种微醺的状态。“这样‘正正好’”，依珠心想，然后默默地观察起在酒桌上变得尤其活跃的男同学们。 依珠发现，男生们食酒可不在乎什么“正正好”，总有那么几位好胜心强的要比比酒量，如同参加一场暗自较劲的比赛般。有的大口大口地歠，有的一口接一口地舌欠（畅饮，大口喝），有的借着“考砸了”“分手了”的理由，扬言要“喝到趴”。他们嘲讽彼此，说着“才喝这么点”，不胜酒力的几位很早就含睶含困（无精打采），叫嚣逞能的，在酩酊大醉后总免不了闹笑话。 几个月前，“将将好”的侍酒师看依珠每次来都点一款热红酒，就干脆把煮酒用的材料和制作方法都教给了她。放假回家，“将将好”的热红酒也成了依珠家女性长辈们的新爱好。 那次晚饭后，依珠煮一大锅红酒请外婆和姨妈等人齐品，大家没见过这做做法的红酒，都很好奇。首当其冲品尝一口的大姨说：“酸酸甜甜的，尽好食。”“好俊，好俊，有无白晒花生拿几粒配一下？”外婆兴致勃勃地问。依珠妈赶紧拿出祭灶时买的花生，抓一大把放在桌上，几个女人看起来像是要不醉不休。 依珠喝到“正正好”，静坐着看她们围坐桌前攀讲。她们食酒，带着一种克制的幼雅。大姨拿小酒杯从锅里舀一点喝，边喝边聊起在美国工作的姨丈最近有何新鲜见闻。二姨不胜酒力，只害羞地抿一口大姨杯里的，说不能多食，晚上回去还得照顾一岁多的小女儿。姨妈谈起和外婆在乡下的生活，“两只人燵（食物连容器置于热水中保温）一碗青红酒，配半头鱼干，齐抿着食”。外婆则说，“青红酒野镇，以前汝这几只做月利（坐月子），都是煮面的时候，加仂囝裏（加一点）跟蛋、鸡肉、齐煮。不过㑚是炖汁，多数着加老酒。”依珠笑着说，“回做月利这月食最多酒了。”依珠妈：“正是，之前生汝时候，汝爸向依妈学完，日日煮我食，老人都讲食完去寒，乳会多。” 聊着家长里短，一大锅热红酒不知不觉就见了底，只剩一起煮的香料和水果。几个女人看着彼此“红丹丹”的面庞忍不住发笑。依珠想起儿时，不管是家庭聚会食馆店，还是遇上喜事去食酒，饭桌上喝酒的往往是男性，在他们推杯推盏之时，女人们似乎只会在桌上喊人“（菜）夹去吃”。 今天凑到一起，依珠才意识到，女人们也爱食酒，并且她们待酒的态度同她一样是“正正好”。即便不在酒吧里，外婆和姨姨们也能通过食酒来共享回忆和当下的生活，她们讲笑解闷，彼此宽慰。酒为她们创建联络、交流的空间，人情的温度也从杯间流淌至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