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将故里—— 闽侯橘浦刘氏宗祠

穆岭东瞰，可眺望民国首任海军上将刘冠雄的故里——闽县归义里（今闽侯县青口镇前洋村）。在密集的民居间，有一处朱墙高脊的古雅建筑，便是刘冠雄曾两次还乡、续谱修缮的闽侯橘浦刘氏宗祠。 派衍凤岗浦涌彩浪 “避乱徙闽州，高卧风岗分万脉；患洪迁归义，卜居龙阜发千支。”祠内堂联道出这支家族迁徙过往。唐僖宗中和辛丑年(881年)，这支家族入闽始祖刘存，率三子三侄随王审知的义军入闽有功，刘存的胞侄刘昌祖官封司马参军，刘存为参知政事。公元904年，择居今福州仓山凤岗里。明万历年间，朝请房廿二世裔孔暝，因洪患携眷从凤岗刘宅迁居闽县归义里，即今青口镇前洋村橘浦。孔暝成为橘浦刘氏宗祖，迄今四百余载，衍上万人。清末民初，后人多迁居天津、北京及港、澳、台。 “东凭穆岭萦七灵紫气，前接淘江纳五虎雄风。”宗祠位于闽侯县青口镇前洋村，这里天资胜境，卓尔不群；前朝五虎，紫阳高照；东倚穆岭，道风浩荡；河成玉带，入濑蕴秀；岸植橘树，浦涌彩浪；林枝叠翠，水漾灵气；龙潭聚基，鳌里夺尊。 是个不可多得的宝地。这里又处于古驿道旁，福州评话《里京路引》中“青圃兰圃（前洋村在青圃和兰圃中间）慢慢乾，乌龙过江三角埕”的悠悠乡音，引人遥想当年学子自此古道北上，进京赶考的情景。 海表流勋肇开丕基 宗祠始建于清中期，坐北朝南，单座砖木结构，正面四扇，深五柱；左右为马头风火墙，祠内前为天井式门庭，后为祭祀殿堂。宗祠在清末与民初有过两次修缮，“文革”中一度废置，文物遗散，面貌毁损。2021年底，橘浦刘氏后人为弘扬孝道，将之复修如新。 宗祠虽不算宏伟，却也别有精致风格：外高脊、飞檐、碑亭、朱墙、黛瓦和谐组合，造型庄严；内立柱、梁托、爪柱、叉手等雕刻花纹人构件也均设置巧妙；特制的“忠贤堂”额匾，底为蔚蓝色，字为金黄色，意为这支刘氏后秀曾为中国早期海军事业创下辉煌；新置的金漆祖龛，序列昭穆，古香古色，庄严肃穆；宗祠右角落展示刘冠雄祖屋家具，使人览物励志；堂中悬挂的民国大总统徐世昌题的“海表流勋”“肇开丕基”等匾额，熠熠生辉。省姓氏源流研究会题的“祖泽重光”也引人注目，众多的匾牌都为祠堂增辉添彩。 理学传家报国继世 “凤岗八贤达家声永远，橘浦四将勋世泽绵长。”橘浦刘氏宗祠内的一对祠联记录了这支刘氏古今祖贤的荣光——先祖有为国战死“两军侯”、八位理学乡贤，近祖有民国四位海军将领。 这支刘氏自明代迁闽县橘浦后，承耕读家风，继尚武精神。清末，二十九世刘克甡，以箍桶为业，生计艰难。时值船政大臣沈葆桢回乡招生，刘克甡以过人的眼光和胆识，将四个儿子送进了福州船政学堂。这四个儿郎胸怀国家，笃志苦读，皆成懂科学技术，能造船航海、报效国家的栋梁。刘冠南、刘冠雄参加甲午海战，荣立殊功。四兄弟为中国海军早期建设都做出了很大贡献，因此也被擢授为北洋、民国海军将勋：老大刘敦禧、老二刘敦本为中将级造舰大监，老三刘冠南为海军轮机中将，老五刘冠雄为首任海军上将、九任海军总长。四兄弟及其家族五代人创下了“制造第一艘军舰”等十个“中国第一”，世称“福州海军刘”。 当代橘浦刘氏后裔俊彦辈出，仅“海军刘”一门50多人，其中正副教授7人，总工程师、高级工程师15人，友钧、友渔、景樑、刘剑等4人享受中国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友钧获过中、美、英、德、意等多国科学技术发明专利；景樑获得国家设计大师的称号，参与了人民大会堂和毛主席纪念堂等的设计、建造。 熔铸家风传扬美德 橘浦刘氏宗祠的陈列里，刘氏先哲族贤的事迹引人驻足。民国四位海将军将领成长成材的人生经历更是体现了橘浦刘氏的家国情怀。 四兄弟的父亲刘克甡，被刘氏后人称为熔铸家风的典范。他虽是穷箍桶匠，却胸怀家国，谆谆教导子孙要“忠国爱族，在家孝悌，以和为贵，务本求实，崇尚礼教，勤学勤俭”。四兄弟谨遵父训，他们在船政学堂中勤奋共勉，在事业上协力报国。 老大刘敦禧以孝善称著，他在法国学习时，闻母亡故，因无法回家奔丧，哀恸呕血，数月不起。父亲去信要他以学业为重，以报国尽孝，他捧书泣诺。告老后在家乡捐巨资设“心社施诊局”，赢得乡邻盛赞；老二刘敦本，朴厚耿直，颇重廉节，曾做一对联励己：“不求利不求名，徒为一世马牛，难免诸君笑我拙；只惜衣只惜食，爱种来生福果，愿将万事让人先。”他在担任造舰大监期间，忠于国家，恪尽职守，严词拒绝了洋人造舰商的重金贿赂，保全中国人高尚的气节。老三刘冠南朴纳勤敏、竭诚报国，尤重操守，慎于交游。在任江南造船所所长期间，创下中国造舰史上的四项第一。退役后为故里古驿道建“透头利济桥”，热心乡间公益事业。小儿子刘冠雄身居高位仍不忘根本，曾在故居厅堂陈列父亲的箍桶担，成为当世美谈。刘冠雄还不嫌贫贱之交，多次帮助身为船民的宗亲刘润诚创业，亦成为佳话。民国初期，刘冠雄两次还乡，续谱修祠，弘扬孝道，并续题三十二字行第：“秉承祖训，品正端庄，绍述诗礼，吉协允臧，基功立业，扬为国光，贻裕永久，福禄而康。”这既是行第，也是族训，寄予后代厚望，做个“品正端庄，扬为国光”之人。 堂内柱柱皆题联，联中字字掷有声。如“穷而有节，慕贞筠傲雪；达则无言，思淬剑砺锋”“好子孙须从敬祖尊亲做起，光门第应自读书报国得来”，如鞭如鼓，催人奋进。 从天津、北京等地以及海外回归故里祭祖的刘氏年轻一代，看到故乡祠堂里挂着的先祖四将勋仪像和孝廉故事图片，都备受教育与鼓舞。（刘长锋/文林振寿/图）   2023 年第8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