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降虎寨古驿道

Published at Apr 06, 2022 03:39 pm
“降虎”之名有来历 古驿道,承载了几个世纪的风霜雪雨,见惯了行人寄寓它的喜怒哀愁。近日,笔者车行二十多公里,到达晋安区宦溪镇降虎村,探访降虎寨古驿道。 半路上,一小亭格外醒目,亭额隶书“降虎”二字。小村庄里的房子多被改造,陈旧的水泥砖房也添加了许多现代元素,或以古典风格装饰,面貌一新。一处人家外墙面青藤缠绕,郁郁葱葱。 这里的降虎寨史上有名,明王应山《闽都记》载:“降虎岭有寨,置戍。” 降虎寨是福州北面“门户”,地近连江县,大有“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明代戚继光也曾驻寨杀倭,事留史籍。此寨一名“云漈关”,“降虎”由来,流传着一个故事:古时,岭上有“独觉庵”。一日一只虎中箭受伤后跑到此庵前,恰遇法诠和尚,后法诠为之去镞疗伤。虎去后,数日复来追随,此后他们日夕相伴。此事流传开来,“独觉庵”便被人称为“降虎庵”,远近闻名。后来“降虎庵”改成庙宇,称“降虎境”。和尚遇虎的故事并不鲜见,类似逸闻如杭州“虎跑”等,且当闲聊。因其地与连江县隔邻,故前人在此设关隘。 宋嘉祐三年(1058年),怀安知县樊纪募捐修建这条驿道。从那个时候开始,这条路就承载着无数肩挑贸易、车马辎重来往。古时交通不便,“星夜赶路”不过寻常。也不知过了多久,商贩聚集寨周,渐成村落。古时从福州城中出发,沿驿道向北行至降虎寨,时已日中,舟车困顿,旅人就在此休憩。古道出口的宦溪古街,曾有客栈、中药铺、京果店、海产摊、肉铺等十余家店铺,可以遥想昔日景象。 到了降虎村中,日已西斜。寻觅古道,顺着指示牌往前,发现它正藏在“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纪念馆”建筑后面。在驿道石阶前,我顿时被眼前景象吸引——拱形门上的青石陈迹斑斑,石体大半残缺,被野草覆盖。它早已忘却前生繁华,忘了络绎不绝的行人。那天,只见三五小鸡自在觅食,振翅声隐约可见。此情此境,像马致远笔下的《天净沙·秋思》,像陶潜文中的武陵源,像传世名画中的某张古图。驿道两旁几处人家圈养家禽,沿途茶花就列,散发清香。夹道树木遮蔽,脚下碎叶杂陈,使古道更觉狭长。 古驿道承载着厚重的历史与文化,它对于福州地区经济开发、政治教化、军事攻防、文化交融乃至社会发展等都产生过重要影响。许多驿道早已中断,由于我们对它的历史、文化挖掘不深、阐述不够,遂使那些零星残存的石板路不知隐匿何方。 驿道尘飞山路长 所谓驿道,即古代交通线路,因道路上设置驿站,所以得名。远在殷商时代,驿道就已出现,军邮传送功能初步形成制度。 驿道的创设,是文明的演进,是历史的进步,是人们交通意识的觉醒。 西周,形成由通达全中国主要交通干线结成的交通网,即“周道”。其字眼在《诗经》中并未鲜见,如“人之好我,示我周行”“瞻顾周道,中心吊兮”“周道如砥,其直如矢”;从春秋到战国,邮驿设置得到进一步发展;秦始皇时代,“驰道”的修筑是秦汉交通建设中极富时代意义的成就;唐代,邮驿管理权责归尚书省兵部,其建置与制度表现出军事化特征,著名诗人孟郊《送韩愈从军》诗云:“凄凄天地秋,凛凛军马令。驿尘时一飞,物色极四净。”到了宋代,驿道、驿站更趋完备。闽省福州、泉州成为著名商业城市和对外贸易港口,驿道也得到发展。 这条横跨在崇山峻岭中的路,不是为战争服务,也不是为收集边情、迎送官员,其最初目的大概是为助力学子进京赶考,方便商贸往来,以免去他们跋山涉水之劳。至今降虎村中还流传“闲来坐看状元过的”俚语,有人更直接将这条古道称为“状元路”。清人李拔过此,曾作《庚辰初夏之任福州罗源道中》诗云: 绿杨官道映初暾,马上春风拂面温。 一带淡青山色里,儿童竹马满前村。 我以为这条路最初是艰险的,如今时过境迁,途中恶劣环境恐非今人想象。苏辙曾言:“蜀道行于溪山之间,最是险恶。 搬茶至陕西,人力最苦。元丰之初,于成都路厢军数百人贴铺搬运,不一二年死亡略尽……”然而“蜀道难,闽道亦难”,宋文学家曾巩《道山亭记》亦云:“其路在闽者,陆出则阸于两山之间,山相属无间断,累数驿乃一得平地,小为县,大为州,然其四顾亦山也。其途或逆坂如缘絙,或垂崖如一发,或侧径钩出于不测之溪上,皆石芒峭发,择然后可投步。负戴者虽其土人,犹侧然后能进。非其土人,罕不踬也。”宋神宗元丰二年(1079年),曾巩写下了这篇文章。文中这段描写,对福州驿道环境作了生动叙述,画面感很强:闽道险峻难行,有的路蜿蜒于深不可测的溪流上,有的路是从峭壁上突出,如同山坡上悬挂飘摇的粗绳,如同山崖边一缕垂发,行者需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假如背负重物、携带行装者,即使他是本地人,也要小心翼翼方可行进,外来人鲜有不被绊倒。一路群山连绵,接连走过几个驿站才能见到一块平地。 驿路岁月漫长,行者鬓毛衰尽途中,非今人所能体验。至北洋政府裁撤驿站,驿道相继被铁路和公路取代,从此退出历史舞台。宋代,福州开辟有三条驿道。南驿道从南门出城经万寿桥到达峡北,转接福清常思铺;西驿道从城内出北门,经闽侯县柯岭、江洋、大湖及古田县水口驿抵达南平,经闽北进入浙江省。降虎村中的这条驿道属于北驿道。据载,北驿道是古代福州与内地连接的大通道。《榕城考古略》曰:“自省城井楼门来宜铺逾北岭、汤岭,经连、罗抵福宁,曰北路。”井楼门在福州城之北,驿路北上,故名“北驿路”。古人陟大北岭,通过降虎寨、连江、罗源等地,经闽东就进入了浙江省。 我们乘坐小车从福州出发,沿着笔直的高速公路行进,穿过几座山的隧道,行约1个小时到达古田县境。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人工湖,湖平浪静,鱼虾跳跃;湖心点点小岛宛如翠绿的玛瑙镶在明镜上。 这个水域面积约37平方公里的湖水下方深层,则是千年古邑古田县城。 据清乾版《古田县志》载,“古田立县,可溯至唐”,至今已有一千二百余年的历史。县城的构筑是在五百年前,原属闽北管辖区。据《闽北史话》记载,明正统年间,沙县邓茂七起义,攻打延平。古田官僚、富豪一日数惊,急于筑城保卫。弘治二年,古田人罗荣在朝为官,倡导民众筹集白银数万两,在翠屏山之南、剑溪之滨筑起一座城池,称为玉屏城,这就是眼前水底的玉屏城。到20世纪50年代初,这座玉屏城已经发展到一定的规模:3600多户居民,1.8万人口;设有文河、青云、文兴、文胜四条街道。城内屋宇栉比,商业繁华。城北的“龙王堂”富丽堂皇,信义山的“斯罗伯中学”,后垅头的“超古中学”“怀礼医院”,城内的“吉祥塔”等,均为城中亮点。俯视全城,一条清澈的剑溪由北向南绕城而过,紫桥头横跨溪河连接郊区,“六保尾”溪水深不见底,溪旁是高大的榕树。 1957年,中国“一五”规划建设古田溪大型水电站,围湖蓄水,政府决定将县城拆迁它处。这个决定意味着要淹没整座城垣以及周围,据《古田溪水库移民》记载:“古田水库建成后正常水位382公尺,面积37.10平方公里,淹设3个公社4个街道12个大队59个自然村,计8.019户,43154人,占全县人口20.09%,土地37667亩……”大搬迁是一个动人的场面,民众既喜于电站的建设,又难舍故乡的消失,悲喜交集。政府对民众开展耐心细致的思想动员工作,使他们明理一座县城虽然淹没了,但新建的一个5.7亿立方米大型水库,可建一个装机容量达25万千瓦的四个梯级发电站,从而形成福建最大的闽北电力网。同时引导百姓回顾古田溪过去水害的痛苦历史,原来玉屏城边的古田溪,常闹水灾,洪水多次冲走作物庐舍。据县志记载:1920年以来就有六次特大洪水灾害。多少年来,人民希望变水害为水利。 20世代30年代,南京国民政府也看到这里水利资源丰富,聘请日本水利专家设计,要在这里建设“中国最大的古田水电工程”。可是从1932年至1947年,整整十五年时间,只不过筑了一条10多公里的公路,建了两幢宿舍,半座未完工的办公楼,主体工程则分毫未动,而玉屏城照样承受洪水之灾。 新中国成立后,1958年古田溪水电站终于正式动工兴建,在围建人工湖淹没旧城的同时,一座新城的建设也开始动工。1974年古田水电站落成,成为当时中国第一座“地下水力发电站”。丰富的电源输送到福州、南平、三明、永安等10多个城市。古田旧城原来没有工业,连农民收割稻谷的镰刀也得从福州进货。随着水电站的建成,带来了工业的发展,化肥、电子仪器、纺织、造纸、气象器材、农业机械、鞋革、食用菌等30多家工厂应运而生。 1959年6月,古田溪电站拦河大坝下闸蓄水,福建省最大的水库形成。之后的30多年间,人们习惯称之为“古田人工湖”。1961年2月8日,时任中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朱德到古田视察,陪同的有谢觉哉、徐特立、陈毅等。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人工湖的认识逐步深化。1993年春,古田文人雅士,依据玉田八景之一“翠屏朝雨”的翠屏山,以及古田元末明初的大文豪张以宁(古田县人)取号“翠屏山人”,把原来的人工湖定名为“翠屏湖”。(潘群丁湖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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