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青釉瓷博山炉： 1500多年前福州古人的熏香文化

“博山炉中沉香火，双烟一气凌紫霞。”唐代李白曾在诗中描绘了博山炉熏香时香烟缭绕的迷人意境。在福州南公园民俗馆中有一件有着1500多年历史、保存完好的青釉瓷博山炉。该藏品炉口径9.5厘米，盘口径12厘米，盘底径11厘米，通高16厘米。炉呈深腹，浅盘底，盖呈覆盆形，火焰纹，四穿孔；青灰釉，盖壁内侧和盘底露胎。 这件青釉瓷博山炉造型端整，素雅古朴，青釉沉静玄逸，是在2003年福州台江区学军路龙岭小学教学楼基建施工中被发现的。该宝物出自南朝，现为中国国家三级保护文物。它是研究福州古人熏香文化与升仙信仰的珍贵实物，也为研究当时福州人的生活、经济文化以及丧葬习俗提供了丰富的实物资料。 博山炉重现背后的故事 据记者了解，2003年5月，在福州市台江区学军路龙岭小学教学楼基建施工时发现了两个南朝墓，其中一座在墓室前部券顶处有一处盗洞，另一座保存完好。这是两个刀型券顶花纹砖室墓，墓底砌法为两横两纵平铺，这种墓葬形制在福建地区南朝墓葬中是比较常见的。墓的结构分墓门、甬道和墓室三部分；甬道和前室放置随葬品，墓后室放置棺柩；清理时棺柩已经腐烂。两座墓葬共出土随葬器物43件，包括盘口壶、四系罐、灯盏、陶灶、五盅盘等，从墓壁刻画的精美花纹砖、人物图案，以及配套齐全的生活用具来看，这是一个身份等级较高的士族的墓地。 在古代人的观念中，认为生者要“事死如生”。这种信仰使得他们将生前所用的物品缩小成一定比例带入墓中，以求死后依然能享受生前的待遇。在墓中发现的这件青釉瓷博山炉，足以体现这件器物在死者生前世界的重要性。 这件青釉瓷博山炉出土面世时，不少圈内人看见这种造型特殊的香炉就猜测它是“博山炉”。因为在福建地区南朝时期的墓葬中经常出现博山炉，而且数量众多，分布地域广，造型丰富，极具地方特色。 在场专家指出，博山炉这件器物的出现是熏香文化发展到特定阶段与社会精神信仰结合的产物，对于研究福建地区当时的丧葬习俗、宗教发展和社会经济状况都有重要的意义。2014年在中国第一次可移动文物普查工作中，原福建省文物鉴定小组的林存琪老师对国有文物收藏单位收藏的文物进行认定，这件“博山炉”被认定为中国国家三级文物。 古人熏香文化的由来 中国人用香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之前，古人使用香料举行祭祀活动、敬奉先祖，同时香味又可以驱逐蚊虫、净化空气、除潮去湿、治疗疾病。渐渐地，用香就演变成一种雅致的生活习俗。汉代用香更加普及，是历代贵族阶级和文人骚客居家养生、陶冶性情的一大趣事。 西汉之前，人们使用茅香，将薰香草或蕙草放置在豆式香炉中直接点燃，虽然香气馥郁，但烟火气很大。汉武帝时，南海地区的龙脑香、苏合香传入中国，这种香料可以制成香球或香饼，放置在其他燃料上熏烧。随着龙脑香、苏合香的传入，传统的用香方式由“燃香”转变为“熏香”。香味浓厚、烟气不大的特点，使得熏香这一习俗得到普遍推广，成为人们重要的生活方式。 汉代焚香器物品种繁多，形态各异。博山炉正是熏香文化发展到特定阶段与当时社会普遍流行的升仙信仰结合的产物。相较于早期豆式香炉，博山炉的炉体深度更深，可以放置更多的香料，炉身由山峦层层交叠而成，上面有盖，盖高而尖，高耸如山，镂雕峰峦、云气。 据《西京杂记》等史志资料介绍，汉人使用博山炉主要有三大功能：一是因为迷信鬼神，烧香祈求神明保佑；二是古人席地而居，燃香草以洁室，祛除潮湿，怡人心肺；三是汉时的达官贵人有熏衣染被的习惯。 为什么这类独特的熏炉称博山炉 博山炉又叫博山香炉、博山香薰、博山薰炉，是中国汉、晋时期焚香所用的器具，常见为青铜器和陶瓷器。铜器大多为当年的皇室贵族所用，而陶器为前者的替代品。 秦汉时期，神仙方术文化盛行，人们特别是上层贵族阶层对长生不老和神仙之术有着执着的渴望，大都信奉羽化升仙、祥瑞迷信之说。史料称汉武帝嗜好熏香，也信奉道教。道家传说东方海上有仙山，名曰“博山”。武帝即遣人专门模拟传说中博山的景象制作了一类造型特殊的香炉——博山炉。当将香料置于炉腹内燃烧时，香烟的烟气不同于一般香炉直接向上，而是利用层层交叠的镂空山形缓缓散出，形成像山岚的形状，之后再袅袅上升，给人如临仙境之感。这种香炉造型特点与古人追求神学和羽化升仙思想相契合，是古人精神追求在生活器具上的生动体现。 两汉时期，博山炉已流行于宫廷贵族之间，有竹节形长柄薰炉和短柄龙座薰炉等形制，而以短柄博山炉最为常见，其器身较短，较适合于当时席地而坐时置于席边床前或帏帐之中。而另一类长柄炉，多适用于宴会等公共场合。 南朝时期，新式造型的博山炉开始出现，这种博山炉的炉盖上带有乳尖状凸起。此外还流行一种莲花装饰的博山炉，莲瓣纹出现在东晋晚期，莲花纹也是魏晋南北朝时期最为流行的纹饰，这与佛教的兴盛不无关联。魏晋南北朝时期，博山炉已开始改用陶瓷来制作，该时期还出现过青瓷或白瓷的敞口五足和三足瓷器香炉。 进入北宋，开始出现了半圆香薰和无盖三足炉，博山炉的实用价值逐渐降低。明代出现了琉璃制品的博山炉，博山炉逐步成为赏玩性文玩。随着明代宣德炉的出现，博山炉逐渐成为香器中的一个传说。 （顾伟/文张旭阳/图）